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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光嬴】蔷薇刑·11

蔷薇刑越发暗黑现实主义了…咦惹…怎会如此🧐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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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光嬴】蔷薇刑·11


杨玄保拾起桌上的挂耳咖啡,轻轻抿了一口,本就不大的眼睛由于兴奋更是眯成了一条缝:“咳咳,所以,时光的父亲欠了您两百万元的债务。又由于他的骤然去世,现在尽数落到了时光的头上,我理解的没错吧?”

时译十指扣着压在桌面,哼了一声:“他老子近些年没财运,之前累积下来的资本都在这段时间赔光了。本来想着问我借一笔钱抄底翻盘的,结果盘没翻成,把自己给翻阎王殿去了。我哥嫂现在唯一的财产就只剩那一套破房子了,时光若是继承这套房子,那就理所当然地要承接他父亲欠我的钱。天经地义。”

“都这么多个月过去了,您为什么还没拿到钱呢?”

说到这里,时译一拍自己脑门,懊恼:“哎……悔啊!怪我当时一时心软,怎么就同意让他分期还款了呢?”说着,时译狠狠抽了一口烟:“真是失策啊,早把这笔钱要回来,这次我哥们儿叫一起投资个夜总会我就拿得出钱来了。”

杨玄保点了点头,手指扣着杯子边缘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静默了一阵,一直靠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那个戴墨镜的男子忽然插口:“冒昧问一句,时光和你约定分期还款,是签在哪份协议里的?”

时译本能地提了几分警觉:“你谁啊?”

杨玄保眼前一亮:“哟,差点忘了,这位外号‘灵机散人’的先生是本市有名的私家侦探。时先生若是方便的话可以和他说道说道,兴许还真能帮上你。”

灵机散人将鼻梁上的墨镜拉了拉,露出一对冷彻的双眼,像是两汪深黑不见底的海洋:“嗯。干我们这行的,的确什么都得知道一点。”

时译思忖一阵,点点头:“和他倒没签什么协议。就是他妈死的那天我去要账,他往那病床前一拦,硬不让我过去。说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债,既是他父亲的,他背,但是说什么都不肯卖那破房子。还跟我大闹,吵得我脑仁儿疼。加上旁边医生护士闹哄哄的一叠声向着他说话,我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他每个月三万块地慢慢还。”

他重重地从鼻子里哼了口气。

“那也就是说,只是口头协议?”灵机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。

面前两人都一怔,杨玄保率先反应过来,一拍桌子:“对啊,那你不承认不就完了?又没落在纸面上,你就算毁约他也没证据,凭什么让你吃这个哑巴亏?”

时译一听,先是低头咂摸了一下,后慢慢地一丝笑浮动在唇边。

灵机散人说:“时光父亲与您的借款协议,债权到期了吧?”

时译说:“早到期了,要不然我跟他在这磨牙!”

“那就好办了。”灵机散人将手叠在脑后往椅背上一靠,话说的悠然又狠辣:“找个律师给他发函,限他短时间内把这窟窿填上。要么找人凑钱,要么卖房。他要是跟你提分期还款这茬儿,你就矢口否认。反正你协议在手,他手头空空,就算打到法院去你也占优。”

“但是话说回来,”灵机散人话音一转,又问:“时光好歹只是个穷学生,家里又是那副光景,每个月还三万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压力啊,他怎么拿得出这些钱的?”

时译冷笑一声:“呵,说起这个,我都嫌丢人。”

说话间,他将吸完了的烟屁股一口啐到烟灰缸里:“圣蓝至尊你们知道吧?时光在里面替曹旭做事。”

“在圣蓝至尊做事?”杨玄保支起了上身,微微靠近:“做哪方面的事?”

“那什么鸟地方,在那里能做什么,还需要我多讲吗?”时译将脸转向窗外,像仿佛想用透过窗的阳光洗一洗他聊到时光时平白沾上的晦气。

“怎么感觉你对圣蓝至尊好像意见挺大?”灵机散人十分敏锐,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凝神注视着时译:“有渊源?”

时译扯了扯嘴角:“散人不愧是侦探呐。没错,圣蓝至尊的大股东曹旭,以前是我马仔。臭小子从前没看出有这种心胸,就因为我给他分账他不满意,就自己跳出来单干,不给我面子。现在和人合资在红灯区开个会所赚到几张票子了,搁这儿人模狗样的,还明着接济时光。狗东西!”

杨玄保与灵机散人对视一眼,没有过多表情。

时译说完,看了他俩一眼:“我也不是傻子,天底下没有白白给人帮忙的道理。杨老师你能来找我,帮我解决问题,肯定是时光这小子也在学校给您惹了麻烦了,你想从我这儿套到什么他的把柄,没猜错吧?”

杨玄保愣了下,呵呵地笑出声来,摩挲着自己的杯子没搭腔。

时译继续说:“但我跟这臭小子也不熟,他鬼精得很,躲我跟躲瘟神似的,因此我所知道关于他的信息也有限。以上就是全部了。”

“和您这样的敞亮人谈话真是太愉快了,时先生。”杨玄保虚伪地笑:“既然,咱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,不妨合作一下?”

“你想怎么合作?”

“我想请时先生,率先发难,给他制造经济危机。等他自乱阵脚之后,我再从中抓他的把柄,这样就容易得多了。”杨玄保精明的目光泛着森然冷意。

忽而他神色阴鸷下来,恶狠狠地说道:“他,还有那个褚嬴教授。他们俩加诸到我身上的,我要百千倍地让偿还回来。”

时译的眼睛停滞在杨玄保身上,晦暗不明地转了半晌,忽然他又换上了一贯的圆滑笑容:“谨言慎行,谨言慎行啊杨教授!我去讨要我的合法债权那是我自己的事情,和您可没关系。同样,您之后要做些什么,我自然也都不知道。”

“那是那是!”都是聪明人,一点就透,杨玄保适时地抬起杯子举到他面前:“我杨某人和时先生,从没见过面。”

时译一笑,也拿起了自己的半杯咖啡,和他碰了一下。

一声闷顿的劣质陶瓷相撞音,落在偌大的咖啡馆里,像是鬼魈融入夜色,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“哦对了,”时译搭着大门的扶手,忽然回过头来:“时光父亲让他从小就去武道馆学了几套拳脚。结果意外地学得还不赖。您若是跟他对上了,注意安全。”说完,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,就出去了。

“这几天,还得麻烦你盯紧点儿时光。”送走了时译,杨玄保和灵机散人肩并肩站在咖啡馆檐下。

清冷深空里飘过几丝云,他仰着天,喃喃说话,像是在吩咐灵机散人,又像是在暗暗祝祷:“期望时译的动作能快,最好这两天就把时光逼至绝境。”

“毕竟,能供我操作的时间不多了。学校的处理决定,应该很快就会下来了。以免倒时候没了教授身份,行事束手束脚,还不如现在就快刀斩乱麻。”

“等到时光按捺不住要筹钱了,您猜他会去哪儿?”灵机散人问。

“还能去哪儿?到时候你得及时告诉我。我带着纪检部的老师突袭去圣蓝至尊,查他个措手不及。到时候——哼哼数条校规齐发,任凭他再有通天的本事,怕是也没法儿再在方大待了。”

 

 

 

 

蓦地一只细瘦伶仃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,牢牢地拽紧了床单,抖了一抖又难耐地松开,倏地又攥紧,白生生的胳膊上满是汗潮。不一会儿,被窝里探出另一只稍大些的手将他握住,十指紧扣地挨了一阵,又给拽回了被子下。

过了一会儿,鼓鼓囊囊的被褥一阵剧烈的涌动,褚嬴率先探出头来,靠在枕头上大口大口地呼吸。他从头到脖子都汗湿了,几缕微长的头发黏在潮乎乎的颈子上,娇柔地打着弯儿。

紧接着时光的脸也冒了出来,下巴搁在人胸膛,歪着头笑。他看了褚嬴半晌,伸手将人的乱发拨到耳后,黏黏地凑上来蹭他,滚热的鼻息打在褚嬴肩窝里,又忍不住去吻。

忽然一根指头戳在时光脑门儿上将他推远,褚嬴低垂着眸,虚声道:“都四五回了,你也差不多一点!”

时光一笑,倒是乖乖地躺到了旁边去。

他就跟个小狗似的,哪怕不做什么也非得贴着褚嬴。

从上次纪检部门问话完回来,加上周末,到现在的周一,三天的时间寸步不离地粘着人家。

吃饭非得坐同一边儿,起筷拿勺时胳膊肘总挨着褚嬴的,有一会不慎碰掉了褚嬴刚捞起来的一块排骨,汤汁溅了一身。看书也得坐一起,挤在那张小小沙发椅上,膝盖贴着人的腿,美其名曰抱团取暖。睡觉就更不必说了,臭小子每每洗完澡就从善如流地扑腾到他床上来,一来就生了根,赶也赶不走。

褚嬴甚至怀疑他的榻榻米不日就要挂到闲鱼去卖掉。

正当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发愣时,他听到时光手机一声轻响。是短信的声音。

时光也不避着他,输入褚嬴的生日解锁了屏幕。

褚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,浑身酸胀夹带着浓浓的倦意,正将他的意识往深渊里拖。迷糊间听见时光窸窸窣窣地起身,他下意识往旁摸了一把,嘟囔:“去哪儿啊?”他声音还有些沙哑。

“没什么,你睡会儿吧。我晚点回来。”

也不知是不是错觉,时光突然变得有些严肃,没等他撑起惺忪的眼皮就听见外头门轻轻一声脆响,人已经匆匆忙忙出去了。

时光从晨起时就赖过来跟他厮磨,两人整整折腾了大半个早晨,他现在累得不想动弹。加上今晚还有一节大三的公开课,他必须要养足精神才行。因此也没多想,翻了个身就又睡晕过去。

屋子里老旧的电暖炉发出细微的嗡嗡声,偶然电流经过,它震颤一下。

四下里一片静极。

褚嬴睡眠倒好,加上这段时间身心俱疲,越发连个梦都不做,昏天黑地地不知道睡了多久,直到他依稀听见门那边有阵金属片撞击的轻巧声。似乎有人把个信件透过他门上的投递口丢了进来。

他脸贴着被子蹭了蹭,睡意才慢慢消了下去。两睫颤颤,睁开一线,发了好一会儿愣。

自从搬进这座公寓以来,除了每年的水电费账单之外,这个投递口几乎没有用过。加上最近都兴网上办公,物业也节约成本,连账单都是发到微信小程序里让住户们扫码支付。

这都什么年代了,有微信有QQ,再不济还有电子邮件,哪个老古董还寄信啊?褚嬴觉着挺新鲜。

两脚沾地,他膝盖打了个哆嗦才站稳,过去把那个EMS快递袋捡了起来。

只看一眼,他仿佛被浇了一瓢凉水,瞬间清醒了,袋子不厚,看样子应该是文件,收件人写的是时光,而寄件人牢牢吸住了褚嬴的目光,方圆糖人律师事务所。

他两指头捏着快递袋,手都发凉,犹豫了半天要不要拆开。不拆吧,他心慌得厉害,但又觉得私拆快递未免不尊重时光。

发了条微信给时光,等了半晌也没见回。

坐立难安了一阵,他下了决心似的,顶多时光回来的时候跟他好好道个歉。拿到办公桌前,刷地撕开,从里面倒出了薄薄两页纸来。

是一份律师函,委托人是时译。

两百万欠款……老家幸福路的老宅……抵押……

末了,一句“本律师受敝委托人的委托郑重函告阁下,请务必在收到本律师函后的15日内向敝委托人支付尚拖欠的借款人民币183万。否则敝委托人将循法律途径进行诉讼救济。专此函达,敬请慎思。”看得褚嬴汗湿了一背。

“这孩子……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……”

褚嬴皱紧了眉头,前前后后将这不长的函件读了三四遍。心里乱的很。

他知道时光缺钱,也知道时光家里应该是借了外债,但他觉得,左不过就是孩子打点零工给父母分忧些许罢了。他却不知道时光竟然是承继了亡父的遗债,要一个人背着这样一座大山。

想到这孩子此前疯了似的赚钱,有几次若不是自己拦着,他几乎要钻钱眼儿里了。每个月大笔大笔地拿命换钱,但是却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点余粮。快揭不开锅了还得装得一副吊儿郎当的悠闲样子示人。褚嬴的心仿佛被什么扼紧,疼得几乎透不过气来。

想了想,褚嬴从衣柜深处翻出个上了锁的小木盒,取了一叠存折和储蓄卡出来,盯着看了好久。

 

 

方圆市北区,十里宏宴国际大酒店。

时光将带血的拳头在瘫地上的人衣服上擦了擦,连看都不屑看他一眼。那人许是被重击了心窝,缩在那里半天缓不过气来,一个劲地出冷汗。

五星级酒店华丽堂皇的厅堂被砸了个稀烂,碎玻璃混着吃食酒水散了一地。满屋子黑衣服保镖打手,横七竖八的人躺在里头,每个都被揍得头破血流面色苍白,难看地扭动着直哼哼。

血水四面八方汇成了一股,慢慢流过时光脚边。

“难缠。累死我了。”时光拉了拉自己的黑口罩透了口气,问旁边的徐俊朗:“旭哥这是又得罪了谁啊?”

从始至终抱着膀子的徐俊朗嗤笑一声:“嗐,能得罪谁,抢生意呗。”说着,将烟屁股捻在墙壁上,烙了个小小的黑洞。“旭哥业务做大了,这整条街的酒店几乎都在他势力底下。现在想把这最后一家、也就是最大的这家给吃下去,今儿就是来和这儿的总经理谈。但是,九云玩具厂的赵董也对这块肥肉虎视眈眈,打听到旭哥今天来谈合作,他们就派了人马来捣乱,这可不就杠上了吗。”

“赵冰封?”时光抬眉惊问,随后拍了拍手上灰,不悦:“那旭哥也太托大了吧,来跟赵冰封火拼才带这几个人。要不是今天有我在这,这些人一准儿冲上去,到时候啥都别想谈的。”

“知道知道。旭哥这不是信任你嘛!”

“嘁。少来了!还不是因为,叫我一个来,他起码能省十个保镖的工资。就他那点儿小算盘,能瞒得了我?”

“行啦你也别抱怨啦!”徐俊朗看他气鼓鼓的觉得好笑:“旭哥知道你今天辛苦,所以给你加了钱。呐,这个数——”说着他和时光假意握手,却轻轻握住他四根手指。

“他还说,要是生意谈下来了,再给你奖金。反正不管怎么样,你这个月的债金是有着落了。”

时光忽然想到个事儿:“话说回来,这个地方怎么会这么多打手,一波接一波,没完没了似的。也没见外面有车载人来啊,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!”

“哼哼,你是不知道这鬼地方。”徐俊朗指着被砸歪的酒店logo,“这个地方你看起来是个光鲜的大酒店,实际上里面,水又深又脏。”

“怎么讲?”

“你知道‘圣蓝至尊’,在什么地段么?”

“莫戴街啊。”

“对啊,全市有名的红灯区。这个‘十里宏宴’在哪儿啊?锦官大街,这地方是全省都出名的不夜城。除了表面上合法经营的酒店、KTV、足浴城之外,还充斥着大量的地下赌场、暗娼馆子和黑拳场。”

“黑拳?”时光精准地捕捉到重点。

“嗯,黑拳。要不然你以为方圆的达官贵人都是怎么雇的保镖打手?除了去正经的警校军校物色之外,最大的来源就是这里的黑拳场。而我们所在的这个酒店下头——”说着,徐俊朗往地下指了指:“就是整个锦官大街规模最大的黑拳场。赵冰封在里头养了一大批打手。没事的时候,就在擂台上迎接各类挑战,有事就得出来抛头颅洒热血。”

“赚钱吗?”时光脱口问了一句。

“你说拳馆?那当然赚钱了!黑拳场上本就是为了刺激人的变态感官设置的,没有什么约束,打起来非常的血腥残酷。很多有钱人愿意花门票来看的。”

“我是说拳手。”时光揣着口袋,仿佛闲谈一样:“拳手应该报酬也不低吧,不然谁乐意上台挨人揍啊?”

徐俊朗横了他一眼:“你想干嘛?”

“我没想干嘛啊,问问嘛,”时光失笑:“话赶话都聊到这儿了。”

“拳手赚不赚钱不光得看水平,也得看运气。”徐俊朗短短地说:“打赢了是有奖金的,而且绝对不低。如果运气好被哪个大佬看上了,招去做贴身保镖,那银子更是流水似的来。哎,我可告诉你啊!”

说着,徐俊朗突然转身指着时光鼻子:“你小子别打这歪脑筋,听见没有!黑拳这浑水就跟沼泽似的,你一脚踏进去,再想出来就难了。别以为你身手好就能永远吃香,人有失手马有失蹄。这个擂台是不讲规则的,甚至鼓励选手用尽可能残忍的手段取胜。每年残废在台上的人数不胜数。直接送去殡仪馆的都有。”

“没有规则啊……”时光精准地抓错了重点,点了点头若有所思,“那就是类似于综合格斗,UFC或者MMA规则咯。”

“啧!”徐俊朗气得锤了他一下子:“你还假模假式地考虑上了是不是?告诉你,要是真作死,旭哥都救不了你。”

“知道啦知道啦!”这一锤正好砸到刚才他硬抗了一记鞭腿的胳膊上,时光嘶了一声无奈地揉了揉痛处。

抬头看了看,月亮都升到中天了,这一架打得可真够久的。摸出刚刚就在裤兜里狂响的手机,他吓了一跳,褚嬴给他打了十三个未接来电。

“我去,这是火烧房子了么?”时光解锁开手机,看到褚嬴发来的几条莫名其妙的微信消息,什么收到了他的EMS快件,还问能不能打开。

还这么小心?时光觉得想笑,想拆就拆呗,你自己都被我拆个精光了,拆我一个快递怎么了?

一面在心里头油腔滑调地揶揄,一面给褚嬴回了电话过去。

响了老半天,没有人接。

不知怎地他心里忽然发慌了一下子,跟徐俊朗打了声招呼,匆匆忙忙套了件外披跑出来。

 

 

回到家里时,屋子却没有亮灯。

门窗紧闭,室内漆黑一片。

唯有办公桌前的台式机显示屏亮着突兀刺眼的惨白的光,正正打在桌前面无表情盯着屏幕的褚嬴脸上。

他脸没有丝毫血色,白得吓人。被荧蓝的电脑光一照,更见凄厉。他眼眶微红,却干枯得仿佛下一瞬就要皲裂的河床,空空洞洞的,像是灵魂都被抽走了,独自一人端坐在那里。

连时光进屋他都没有丝毫反应。

时光吓了一跳,慌忙喊他:“褚嬴!”

褚嬴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,依然没有转过来。

时光心都紧了紧,几步走了过来,蹲下身将他揽入怀里,将声音放得更柔:“褚嬴——褚嬴,你怎么啦?说话,你别吓我!”

鼻腔里骤然充斥着时光浓烈的味道,褚嬴难得动了动,呆滞的目光松动了一下,缓慢地垂下目光看他:“……血?”

时光一愣,忙将染了血的外套剥下来丢了出去:“没……没事没事,我就刚刚,我……摔了一跤,蹭破皮了。你怎么了,今天晚上你不是有公开课吗?”

一听这话,褚嬴绷了许久的眼泪夺眶而出,簌簌而下,像是止不住的瀑布一样,时光都慌了,一边亲吻他一边手忙脚乱帮他擦眼泪:“不是……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话啊!”

“时光——”褚嬴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柱一样整个人颓到时光怀里,抽噎得快要窒息:“没有人……一个人都没有来,他们……他们……”

“什么没有人?”

“今天的公开课,没有人来,一个都没有,时光。他们……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事情,所以觉得我师德有亏,不愿意再见到我了是不是?我不配做他们的老师了,是不是?时光,是不是?”褚嬴倚在时光怀里,哭得嗓子都哑了。

“胡说什么,谁和你说的!”时光心都揪起来了。

褚嬴抽噎得发抖:“我今天晚上赶去上课,一进教室空无一人。灯,就那么亮着。电脑也开着,但就是没有人。静悄悄的……杨,杨教授说,纸包不住火,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。说什么水落石出,不得善终……”

“什么意思,你遇到杨玄保了?”时光眼神一转,觉得事有蹊跷。

“嗯。我进去教室不久,他就跟来了。他一定早就在旁边等着,等着看我笑话,等着看我这个……被自己学生厌弃的老师的下场。”说着说着,褚嬴连哭声都低了。

杨玄保,又是杨玄保。

时光狠狠地咬着牙。

他可太知道如何杀人诛心了。在褚嬴心中,职称荣誉都是外物,工资奖金也都可有可无,他都可以舍弃。

但他唯一舍不去的就是他学者的尊严,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做研究的净土,最怕自己再也站不到三尺讲台之上。

更不用说,被自己的学生集体罢课。

这样的事,对褚嬴的打击无疑是摧枯拉朽的,不亚于他的世界顷刻间如泰山顷颓般分崩离析,片片破碎在他眼前。

时光眸中淬着冰,狠狠将人揉进怀里,沉声宽慰:“你先别忙着自暴自弃,我让洪河去帮我调查一下怎么回事,这里头肯定有猫腻!你的学生都了解你的为人,他们不可能那样对你。不可能!”

“罢了……”褚嬴仰着头,把眼泪含进眶里:“罢了,我累了。”

说完这句,他就真的像筋疲力尽一样,闭上了眼睛,什么都不愿意再说。

开着的电脑屏幕冰冷晃眼,上面赫然显示着一封收件人为方圆大学历史学院的邮件。

邮件名称,大大的“辞职信”三字,烙得时光眼底生疼。

 

【本章完】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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